2014年9月29日 星期一

埃及聖䴉的隊伍

烈焰刺目的日光,籠罩壯圍鄉休耕的田野,ㄧ道修長的田埂上,五隻埃及聖䴉排列佇立,牠們那乾癟光禿的頭部, 有如包裹黑色麻布的木乃伊,沾上泥土的厚實嘴喙,就像一把銹跡斑斑的大鐮刀,安靜的在野草叢生的土壤啄食,爾後,一隻埃及聖䴉踱入水田,同伴們也陸續痀僂著背,宛如覆載行李的模樣,循序漸進,以沈重步伐跋涉泥濘的田間,我的腦海響起拉威爾的波麗露舞曲,曲調中,持續穩定的拍子與節奏,低音巴松管的低迷沈重樂段,恰好為這支老態龍鍾的隊伍配樂。
我走進田邊的水泥岸,一隻埃及聖䴉忽然驚嚇起飛,她那雙巨大的白色飛羽內裡,露出一排彷彿沁著血跡的紅色羽毛,翅羽先端的黑色斑紋,好像一根根塗抹黑色的指甲,模樣甚為詭異,此鳥原生於非洲及中東,在古埃及時代,卻是地位崇高的物種。
聽鳥友說,這種長相奇特的鳥,曾引進台灣的動物園觀賞,逃逸後漸次入侵本土鳥種,牠們能適應惡劣的環境,除了覓食魚蝦、昆蟲和螺類,甚至挑食垃圾補充體力,成功繁衍的後代族群,已經威脅鷺鷥群的棲地空間。

2014年9月13日 星期六

水田的稀客-反嘴鴴

熾燄的陽光投射棋盤式的水田,熱力放送的光線,協同水面返光普照大地,一年僅播種春季稻作的蘭陽平原,不斷翻犁田菁的土地,成為候鳥過境、渡冬停留的選擇。
水汪汪的田間,引入宜蘭河下游的溪水,流經縱橫交錯的輸送網絡,以灌溉水渠注水,餵養休耕的田地;十來隻高蹺鴴踱步田間覓食,同伴以驚奇的口吻說:那邊一隻反嘴鴴,很難得的鳥!首見這隻遠道而來的稀有訪客,毫不客氣的邊走邊吃,低俯頭部深入水中,大快朵頤一番,一旁的鷹斑鷸和雲雀鷸,早已被漸進的車身嚇得飛離,牠仍大剌剌的從水中挑起食物,如入無人之境專注品嚐,這隻像餓壞肚子的反嘴鴴,她那上翹弧型的黑色嘴喙,就像把做工精細的美容彎剪,如鐘擺般在淺水灘左右來回掃動,看似隨意撈食,卻不時銜取暗紅色的蠕蟲,送進宛若滑水道的口中,有時不甚夾取草根、小石礫,嘴喙沾帶著泥濘。

2014年9月9日 星期二

高蹺行鳥的舞台

ㄧ大群高蹺行鳥散佈田地,鳥兒群集不受干擾的水田中央,牠們自在的揚起雙翅舒展筋骨,不時以嘴喙整理羽毛,有些鳥如金雞獨立般縮起一隻腳,將頭倚靠著背休憩 ,每隻鳥沈浸自己的世界,就像在公共浴池泡溫泉的人們,專注自己的身體,感受自我放鬆的時刻。
反映天色的水面,不時隨雲層變幻著光線,鄉間田園景色宛如水鳥表演的佈景簾幕,高蹺行鳥伸展雙翼、定點跳躍,就像舞團表演的後台,練習各自要求的舞蹈姿體,擁有粉橘色的修長雙腿,行走水域覓食,拱起腳弓的模樣,彷彿穿著芭蕾的足尖鞋,牠略微張開像夾子般的嘴喙,啄取田中的獵物,佇立田埂休憩的鳥兒入座時,將跗蹠骨先平放地面,彎曲關節收起脛骨,再讓腹部貼地休息,有如摺疊椅的構造,這群跟隨自然樂音緩挪身體的舞者,展現優雅的儀態表情,尤其,伸平長腳,群飛掠空而過的身影,更顯輕盈優美。
一隻展翅起飛的高蹺行鳥,露出獨特剪裁的黑色與深咖啡色羽衣,紊亂的背羽和飛羽卻帶有邪惡的象徵,令我聯想起魔笛歌劇中,心狠手辣的夜后造型,只是高蹺行的輕嘎鳴聲 ,不若花腔女高音,踱踱逼人的炫技尖銳嗓音。

2014年9月1日 星期一

白鷺絲之舞

蘭陽平原休耕的農地,田菁茁壯成長如綠海波濤,翻犁後,田間留下的一搓綠肥植株,作為申請農田休耕補助的證明,柏油路旁正在犁田作業的耕耘機,將翠綠的田菁壓倒翻攪,一隻隻從天而降的白鷺絲,就像一群消息靈通紛紛上門的老饕。
這群白鷺絲,仿如面色倉皇搶購超低價鮮食的顧客,瘋狂盤旋包圍這台運作的鐵牛,水鳥們簇擁著機械,爭先恐後追趕,以長尖的嘴喙,驚險啄取犁鋤攪拌後的鬆軟泥地,牠們輕易挑起蚯蚓、昆蟲和青蛙。
跟隨曳引機前仆後繼的鷺絲群,經常有張翅恐嚇、驅趕同類的行徑,牠們在田土覓食,極盡展現追求美食的饗宴,雖然行撿便宜之實,卻似姿態優雅的舞者,一隻剛降落的中白鷺,宛若歌仔戲中小旦拋出的水袖,牠們穿著雪白羽衣,搭配百摺短裙,展開如天使翼的翅膀飛翔,不時出現一致的動作,就像演出天鵝湖的芭蕾舞團。